第025章 CH0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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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5章 CH025
楚蘅再次見到女兒的時候, 在純黑色般若碑前的全息介紹臺，她認出了流箏紮著馬尾的背影。接著，她目光微微移開, 看見了唐自強, 還看見了席冷, 那兩人看到她時皆向她恭敬的敬了禮。
“楚元…”，教官口中的敬稱還未說完，楚蘅便用眼神示意這兩人別說出來。她搖了搖頭，表明了自己“不想多一事”的態度。
緊接著, 楚蘅上前冒充工作人員, 講起了眼前這座似乎高得永無止境、矗立的巨大般若碑, “這是聯合軍區和建土院一起構造的紀念碑…每個士兵在上戰場前都會攜帶含有出生信息、戶籍來源的微型生物芯片，當芯片感應不到任何生物活動時, 這座特殊的石碑總控程序臺, 會相應的在碑身上增加一道劃痕。”
“而你們眼前見到的這座般若碑，便是其他星域紀念碑的前身、總記錄臺，因為每時每刻有人犧牲有人戰死，這碑上的劃痕多到密密層層, 再看不見間隙。”
楚蘅眼中悲傷, 撫摸著全息臺後保護著般若碑的熒藍色隔罩。
“原本，這座碑是白色的，取神聖保護之意。我記得…最先還有人嫌白色不好看，想換成別的顏色。”
“後來這碑變成全黑色, 再沒人質疑建土院的設計。”畢竟，若是原來就被設計成黑色, 在上面劃痕就像是做無用功。漸漸的，越來越多的人接受了這座顏色越變越深的紀念碑。
預備役們的驚嘆聲消失, 他們沈默了。
“……”
說完了臺詞，楚蘅讓開了身位走到了角落裏，她的目光始終落在了一人身上，就像是完全看不夠對方一樣，或是一眨眼怕人又要消失。
預備役們開始活動。
“班長，全息臺上有什麽？是先輩的畫像記錄嗎？”
楚流箏無意識的攪了攪手指，隨後她側過身來，認真回答對方道：“不是畫像，是他們的出生年月，名字均用的無名氏，沒有性別沒有更多的遺留信息。”
全息臺的立體影像，是由一個又一個數字構建的時間鐘。圓形的鐘飛快的劃過一個又一個士兵短暫的人生。
第一道顯影［4001-03-08 無名氏］，時與分極速轉動，最後停留在［4029-06-19 無名氏］。
見此，搭在楚流箏身上的敬扶蘇突然站直，她嘆了一口氣，“我突然覺得好難過。”
什麽時候世界和平？天下大同？
這一刻，楚流箏想起的是地球往事，她心情情緒不由得被感染變得沈重。
但好在展覽館不僅有這碑，還有其他分館參觀，讓學生們分流，不然唐教官估計眼前這幫家夥得在他面前哭成一團。
“別都擠在一起，分館也能看，進裏面排隊的時候，註意別踩到同學了。”
“給你們兩個小時自由時間，走一圈回來。”唐教官用的是“走”，並沒有說“逛”，在這座紀念館裏，小強特別用詞。
分散了學生，唐教官和席冷迅速來到了楚元帥跟前，特別板正的向她敬禮，“楚元帥，黑鷹軍團唐自強少尉向您發來最誠摯問候！”
席冷難得說了一遍自己的軍銜。
“元帥，朝陽軍校席冷少尉向您發來最誠摯問候！”
楚蘅不是很在意這些虛禮，微點了點頭後，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女兒身上，望見對方瘦尖的下巴，作為母親的楚蘅目光中盡是心疼。
“元帥，您怎麽有時間來紀念館，我記得這附近沒有高規格的外事接待。”
唐少尉老實巴交的，說話向來不拐彎。他從前見楚元帥，基本都是在銀河星聞報道中，對方是大人物坐在主講臺，被瘋狂留影拍攝，他們不夠格的只能通過星網視訊觀看對方的表彰大會。
楚蘅也很誠實。
她來找女兒玩。
“我女兒在朝陽軍校就讀。”
聽到這話，席冷和唐教官面面相覷，“哎？”
按照諸葛英的資料存檔看，朝陽軍校的學生裏要是有楚蘅這級別的父母，早就在教師間鬧得沸沸揚揚的，怎麽可能到現在還沒漏出一絲消息。
席冷覺得楚這個姓氏雖不隨大流，可也不是少見的姓，席老師想了想，直截了當問楚蘅：“是預備役這一屆的嗎？”
楚蘅沒有賣關子，她下巴微擡，用眼神示意兩小輩往楚流箏身上看去，“流箏，我女兒。”
哈？
這下不光是唐教官目瞪口呆。
知道學生是被父母遺棄的流浪兒的席冷老師，一臉懵逼，“流箏是您的女兒？”
“可我記得您那位是alpha，一直就讀於銀河軍校。”
楚蘅對這個問題也比較頭疼。
她暫時沒搞清，該怎麽定義地球女兒的性別。但從資料上看，對方覺醒了精神體，有微末的精神力。按照現在的世界觀，此刻在她眼前的楚流箏服用性別催化劑，是有可能二次分化的。
可在女兒的意識中，她似乎將自己看成永永遠遠的地球人，並不想分化，楚蘅忽地覺得女兒被認成beta挺好的。
楚蘅略微思量後，沒說出楚流箏薛定諤的性別。用了別的借口搪塞唐少尉和席少尉。
“她生病了，信息素識別障礙，我準備帶她去醫療署治療。”
席冷老師更加茫然了。
如果這兩個楚流箏是同一個。
那現在於朝陽軍校就讀的學生豈不是從B變A了？
席冷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學生所在的方向，心中疑問。分化局也會檢驗錯誤嗎？更別說給楚流箏發放新身份證的聯合星洲政府，若是一個人本就擁有過往生成的資料，找到流箏的巡邏機器人為什麽會識別不成功？甚至還幫助楚流箏辦理了一張新的身份id卡？
這邏輯似乎說不通。
可楚蘅的職位畢竟擺在這兒，又承認了朝陽的學生楚流箏是她的女兒，席冷再想不透也只能掩飾住自己心下的錯愕。席冷少尉沒說幾句，便拉著唐少尉往岔口疾步走去，隔了一段時間，席冷老師捶了一拳楞頭青的小強，她語氣不悅：“不是，你老待在紀念碑幹什麽，沒看見人家母女團聚，想好好說句話。”
唐教官捂著自己的胸口，眼睛裏滿是疑問，“看到上級，不得表現一下？”
席冷無語，又捶了對方一拳，“都跨了幾個聯合星洲了，哪來的上級，何況元帥都特意沒穿軍裝也沒穿軍部的常服，你貿然上前豈不是會惹得元帥不耐，你...算了，你簡直和倔強的驢一樣，我拉都拉不回來。”
席冷擺了擺手，自己往分館方向走。
唐教官反應過來之際，嚷嚷著：“冷姐，你說的很對。”
哎，人呢？
......
楚蘅慢悠悠的跟在女兒身後，流箏走一步她便跟一步。
她這麽醒目的一張臉，別說是與對方有過一面之緣的宋笑笑、敬扶蘇發覺了，就連不認識楚蘅的新生們都發現了這女人的怪異。
楚流箏本以為裝作不認識對方，就不會再發生什麽不好的事。可她沒想到自己的潛意識裏自己有多愛母親。危險發生在電閃雷鳴之際，上一秒的流箏還在與同學說說笑笑，下一刻的自己便-瞥到了如此驚險的一幕...館外和館內的人潮擁擠，在瞬息間形成了X型的堵塞岔口，岔口上的楚蘅似乎還未意識到危險，癡癡的看向孩子。
“流箏，你看什麽呢？”敬扶蘇和宋笑笑幾乎是同時間回了頭。
楚流箏看到這一幕，心裏嚇了一跳。她壓根沒聽清最近的人在講些什麽，人類逆著人群匆匆趕到了母親身前，她的語氣略帶煩躁，質問母親道：“你瘋了吧，這麽多人還站著不動。”楚流箏一邊說一邊拉著楚蘅的胳膊，往前沖去。
說實話，她拽著楚蘅的胳膊這一刻，更讓楚流箏認清了現實。星際時代長著母親同一張臉的人，不可能是自己的母親！因為她的媽媽，在記憶中總是如弱柳扶風，病怏怏的躺著床榻，全身上下就沒有長肉的位置。而她現在拉著的這一只胳膊，是堅實的是極具力量的。
帶人沖步到安全的地方，楚流箏遲疑了幾秒放下了對方的手。
[至少在她沒認真細想前，可以將楚蘅看作她的母親，可惜只有兩三秒放縱時間。]
敬扶蘇和宋笑笑覺得不對勁，跟了過來，但兩人沒想到楚流箏和母親的關系並不好，兩位朋友面面相覷，接著她倆默契的退到了一旁，看玻璃罩看天花板看地，就是不看背後爭論的母女倆。
楚蘅下意識想要摸摸記憶中女兒毛絨絨的腦袋，可對方卻立馬偏過頭去，她心裏便有些難受，手僵停在身前好幾秒，垂下來時手頃刻間握成了拳。沒有比“相見卻無法吐露真相”更痛苦的事了。
看到對方的臉無法不多想的楚流箏，背對著楚蘅，她強忍著眼淚，右手死死扣著自己左手虎口的位置：“我說過了，我不是你女兒，你到底要我講多少遍你才能理解，你能不能別跟著我。”
“讓我媽媽看到了會誤會的，她得多難受。”
楚流箏硬是捏造了個“媽”出來。
作為親媽的楚蘅楞了楞，然後她同樣找了處背光的墻壁罰站，逆著人潮在陰影裏的她說：“你這孩子，怎麽連親媽都不認識了，流箏，你在朝陽讀書我沒有攔著，你好好玩交交新朋友，換了新環境一開始心情不好，媽媽也能理解，但你...怎麽能不認我呢？”
之後，楚蘅的語速超快，堵著楚流箏不讓她插一句話。
“你身上的信息素識別障礙是一種基因疾病，即便你割除了腺體，後續的治療還得配合。”楚蘅的腦子轉得相當快，她知道一個世界只能出現一個楚流箏，既然一個回不來了另一個又回不去，她必須得幫現在的楚流箏掃清身份障礙。
她要帶現在的楚流箏回醫療署，偽造與她分化性別適配的過往醫療記錄。無論是血液樣本，還是身體數據，通通得替換一遍。
楚流箏果然插不上一句話，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，又被楚蘅追問。
“10月假期，你跟不跟我回家？”
“不跟我回家，我就往你賬戶上轉賬，我一筆一筆轉，1萬1萬的轉，哪怕你刪了我的名片，我依然可以轉錢給你。哪怕你換了設備，換了名片，我依然能找得到你。”
“你自己選吧，要錢還是回家。”
楚蘅想的很妥當。對方要錢的話，替換資料的事可以適當往後延，可若是對方跟自己回家，她有大把的理由塞錢給對方，一樣能“富養”對方。無論對方選擇哪一條路，她都有後招。
人類氣極了，“我都不認識你，你無緣無故給我轉賬幹什麽。”
楚蘅笑笑不語，她只給了對方兩個選擇。
“要錢還是回家？”
“對了，你們學校的唐教官、席冷老師，我倒是挺熟悉的。”
這下，楚流箏完全陷入了母親的思維胡同裏，她完全沒想過兩條路都可以不走。
思索了小半天，楚流箏才不情願道：“我不要你的錢，我...回去。”
她沒敢說出“回家”二字，可楚蘅作為母親，照樣聽出了對方語句中的傷心。
臨走前，楚元帥瞇著眼，提醒不聽話的小孩，“地址發給你，到時候沒見到人，我就來朝陽找你，忘記說了，我和你們宗校長也挺熟悉。”
人類是真無奈，她聽著對方走遠的腳步聲，才敢悄悄摸摸回頭看她。
這一刻，流箏呆呆的望著母親的背影，她的眼淚霎時間落了下來，人類吶吶的說了一聲“再見”。
在敬扶蘇宋笑笑兩人即將出場時，流箏完全沒防備之際，颯氣直爽的楚蘅再次登場。
楚蘅退了兩步，轉身向手忙腳亂擦著眼淚的流箏寶貝看去，然後她故意用調笑的語氣說：“流箏，別哭了，我在這兒...我會一直在這兒的，你想趕我走我都走不了。”
她向流箏的朋友揮手示意，目光再次回到女兒身上，惡趣味的眨了眨眼：“猜到你會哭啦，畢竟你最愛我。”
說罷，楚蘅再沒猶豫的離開了紀念碑分館。
楚流箏“哇”的一聲哭得更慘烈了。
手忙腳亂的變成了宋笑笑和敬扶蘇。兩人一左一右擋住了路人好奇的視線。楚流箏不爭氣的哭了一會兒，朋友們一頭霧水的聽著倆母女的對話，都不知道怎麽安慰對方。
到了最後，還是楚流箏堅強的擦幹了淚水，她推開了朋友的擁抱，腳步一點都不輕快的走在岔口。
“走，再去看一看，分館還沒有看完。”
朋友們擔憂的望著她毫無活力的背影。
一直向太陽一般照耀著他人的流箏，忽地湮滅了自身的光芒，這很恐怖。
一個小時後，唐教官和席冷老師集合了學生，他們結伴去了館內的特別[食堂]。為什麽說是特別呢？因為這座食堂，每天的菜譜都是一樣的，“一杯能量水、兩根能量棒、即食營養泥”。
唐教官說讓學生吃一頓聯合軍隊最古老的行軍餐。
這是憶苦思甜。
學生們心情本來很開心，吃了這些東西倒是讓眼睛失去了焦點，預備役們皺著眉咀嚼著這些讓味覺喪失的食物，說話的頻率都變慢了。
“流箏...你...吃慢...點。”
“班長...這個...好難吞...你...好厲害。”
楚流箏想著母親的事，嘴裏送進來的東西本就與嚼蠟無疑，她面無表情的吃完了軍區號稱最難吃的能量棒口味，喝完辣嘴巴的能量水後，人類才慢慢回朋友。
“吃的慢，更痛苦。”
維修A班的同學們一聽好像也是這個道理，紛紛加快了咀嚼速度，戰鬥式解決午餐。
一路巡過來的唐教官簡直驚呆了，“維修A班的真不錯，你們比指揮系的兩個班厲害多了，真的，他們不少人還在拒絕吃這玩意。”
“要我說，這玩意有那麽難吃嗎？瞧他們一個個的，喉嚨裏和吞了毒藥一樣。”
席冷默默從楚流箏這桌上拿走剩下的能量棒，沒吃完的宋笑笑感恩的望著老師。宋笑笑在心裏猖狂的笑著，哈哈哈，唐教官倒大黴。
席冷老師咳嗽了一聲，將拆開的能量棒塞到了唐教官手上，她一臉和善：“吃吧，吃飽了好上課。”
唐少尉完全沒意識到冷姐的“壞”，他被人投餵，直接接了過去哢吧哢吧吃進了肚子。三秒後，恢覆味覺的唐自強臉色扭曲，他轟的一下飛奔到自動取水器，薅到紙杯瘋狂的接水，可惜這家夥喝了好幾口水，喉間上不上下不下的惡心味兒始終沒消散下去。
這一刻，唐自強就差伸手指頭往自己嗓子眼扣了。
“冷姐，您認真的嗎？”小強幽怨。
席冷坐在了楚流箏對面的位置，微挑了挑眉，“這味道要是好吃，聯合軍區的人能淘汰它？還能放在紀念館售賣？”
她說的倒也是。好吃的話，星盜團夥說不準會蹲點紀念碑展館。
唐自強的心理素質是超一流的，郁悶了幾秒心情自然變好，他還有心情回到指揮系挑食的兩個班級，“吃，都給我吃下去，先輩能吃的，你們怎麽不能吃？”
席冷估計是已經想到這家夥會幹什麽，啃著半根能量棒，吃著吃著人趴到了桌子上，看她肩膀上的抖動得笑一會兒了。
與老師坐同一桌的楚流箏、宋笑笑、敬扶蘇，心裏同時閃過一道念頭：小強教官和席冷老師關系很好哎。
過後，席冷接了正常的冷水喝。
短暫午休後，預備役們迎來了死亡教育的重頭戲——分館項目“瀕臨死亡重置裝置”。
這套裝置，在紀念碑展館裏縱深方向靠後處，放於一間特殊的體驗室。
房間裏有兩道門，一道門前往全息艙，扮演死者，另一道門前往悼亡現場，扮演死者的親朋好友。
各班按照順序，抽簽挑選1名死者，其它人則是扮演哀悼現場的家屬。
15分鐘一輪，過了指揮系的幾個班級，很快到了維修A班。
A班的同學們躍躍欲試，老老實實的抽了簽，最後的“幸運兒”卻抽中了最不願上前的宋笑笑。宋笑笑對葬禮有相當大的抵觸，更別說讓她躺在全息艙裏體會死亡了，笑笑想到這點情緒便有些崩潰，她失控了幾秒，然而當宋笑笑不經意間...瞥見了楚班長看著左邊那扇通往死亡大門時對方臉上的木然，她的心霎時間被對方的反應重擊了幾秒。
班長，好像一點都不懼怕死亡。
宋笑笑垂眸，她拳頭攢緊，努力安慰自己，不就是假死一次嘛。死就死，又不是真的死。
宋笑笑毅然前往了象征著“死亡”的那扇門。
A班的學生們又緊張又興奮，紮堆湊到了肅穆氣氛的哀悼會現場。
其它預備役可以通過展館的任何一道數據屏，接駁死亡裝置裏的實景。
5分鐘後，宋笑笑緊閉著眼，胸腔的心跳快到要蹦出來。
她“死”了。
【哀悼會背景切換ing】
【已生成死者的最後記錄視頻，請觀看...】
A班的學生們原本看到黑白的場景、遺像裏的主人公，是很想笑的，完全融不進嚴肅的氣氛。
可當所有人認真看著“宋笑笑的模擬死亡視頻”，他們瞬間呆住了。
屏幕中的女人，她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，主人公穿著不菲的服飾，背景裏的家具皆以暖色為主，明明是如此溫暖如此美好的場景，可在現場的同學們心情突然變得沈重。之後，預備役們驚訝的跟著視頻裏的主人公視角，她笑她們笑，她哭她們也哭。
視頻裏的“宋笑笑”撥打了兩通視訊，一通給父親，一通給聚在一起的朋友們。
與父親說了好久的體己話，“宋笑笑”才接通了朋友的視訊，女主人幾乎將她平生認識的所有好朋友都認了遍，她輕輕念著對方的名字微微笑著。
“...流箏...扶蘇...”
“...老師...”
朋友們無知覺的笑著，她們暢想著更美好的未來。
幾十秒後，滿頭白發的女主角與記憶中的朋友道別後，她掛斷了視訊，拄著銀色拐杖，平靜的躺在了自己最喜歡的柔軟沙發。
“宋笑笑”笑著閉上了眼。
同時，字幕跳轉著宋笑笑的回答。
[你有沒有幻想過自己的死法？]
[我不喜歡意外，哪怕死亡我也想好好的與親朋告別，先鄭重告別，再揮揮手離開。]
[在感知到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那刻，你的朋友/家人選擇了安樂死。]
[死是宇宙秩序的一部分...是世界生命的一部分...死亡是生之偉大...現在，讓我們為宋笑笑女士靜靜默哀兩分鐘。]
葬禮現場的學生們閉上了眼睛，她們在想什麽沒人知道，可每個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或許表露了些忐忑，心跳在顫抖，祈禱的手也在顫抖。
【敬畏生命，敬畏死亡。】
【坦然的、平靜的接受死亡來的那一刻。】
【播放結束。】
A班同學們睜開眼，恍惚的看著被藍白花束擁在中間的主人公畫像。
有那麽一刻，在其中的楚流箏感覺到了時光流逝，仿佛自己真的來到了未來的葬禮現場。
[默哀結束，請各位就坐。]
[往生頌歌，哀樂起——]
一道極其歡快的音樂“不合時宜”的響了起來，同學們再笑不出來。
人類望著背景裏鮮活的食物模型，眼皮微跳了一下。
以樂景襯哀景，再不過如此。
【模擬結束。】
宋笑笑從另一個口出來的時候，不光是A班同學在看到她時瞬間楞住了，其它班上的同學眼眸裏也多了些情緒。
“哎，你們怎麽了，都這麽看著我。”
“那是假的，我又沒死，你們看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兒嗎？”
楚流箏抱著宋笑笑的胳膊，她正話反說，“你怎麽想的，葬禮上放那歌，我眼淚生生逼沒了。”實際上，她還是偷偷哭了。
楚流箏說謊了。
宋笑笑哈哈大笑，“我不是怕你們陷入進去，出不來了嘛，系統讓我選歌的時候，我直接選了最歡快的一首歌。”
A班的同學們仔細看了看天，又看了看眼前的宋笑笑，聽到對方如小鳥般歡快活躍的聲音，大家都松了口氣。
“走唄，去找小強教官。”
“走走走，後面幾個班的我不想看了。”
“你不看，那我也不看了，走啦，出館！”
預備役們各自散到了買紀念品的地方，有的買了可愛的建築金屬貼，有的買了留影書寄回去，還有的買了能讓人味覺喪失的食堂限定午餐。
楚流箏三人則是各自買了兩份禮物，又送了出去。人類送了敬扶蘇一道可愛的冰櫃金屬貼，和飛天鼠有關，是紀念碑生肖紀念版，她送宋笑笑的則是...一張笑臉書簽。
“書簽？現在還有人看實體書嗎？”
“我們系的專業書都是實體的啊，送給你呀督促笑笑同學努力學習。”
笑笑同學嘿嘿一笑，反手送了一人一套她自制的“留影書”，雖說是書，實際上是一塊微電子芯片，插在光腦上可以讀取信息。敬扶蘇和楚流箏各自插在了自己的光腦設備上，兩人看到屏幕裏趣味的邊框和格外生動的抓拍時，先尷尬了兩秒然後才笑出了聲。
“你什麽時候偷拍的？怎麽我倆跌在訓練場的照片都有。”
“餵餵餵，請註意用詞，我哪裏是偷拍！我這都是愛的灌註，愛的關註！”
楚流箏翻著一張張照片，回憶在頃刻間湧上心頭，尤其是最後插/入的兩張照片，有母親楚蘅的背影和一張側臉，她頓時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麽了。
楚流箏一眨不眨之際，宋笑笑“欻”的一下湊到她臉前，扭扭捏捏道：“班長，你喜歡我的禮物嗎？”
實際上，宋笑笑還用光腦設備拍攝了這母女倆藏在陰影裏的照片，照片中的感情色彩過濃，她沒敢放進去。
楚班長傲嬌的關閉了虛擬屏幕，收起芯片的動作特別小心，她嗯了一聲說"喜歡"。
敬扶蘇哪能看著小姐妹黏黏糊糊的不帶她，Alpha用身體隔開了兩人，她非得站在中間，理不直氣不狀：“哎哎，怎麽沒人看我的禮物。”
那兩人齊齊歪頭，看向敬扶蘇。
“在哪兒？”
敬扶蘇看著兩人腦袋後漂亮的蝴蝶紮繩，假裝生氣道：“哼，小小年紀的眼睛都瞎了，白瞎我選了那麽久時間。”
見此，楚流箏“噗”的一聲笑了出來，她拉著宋笑笑旋轉了兩圈展示，“好看好看，喜歡喜歡。”
某人：“嗯，再誇我一句。”
這時候，唐教官呼喚學生的聲音傳了過來，催促她們回去。
宋笑笑立馬左邊拉著班長，右邊勾著扶蘇，往前追去大部隊，“行了，再誇就趕不上星船了，回去咯。”
“哎呀，再誇誇我啦。”
“嘖，我的時間很寶貴的。”
“給你們打錢，誇誇我吧~”
......
新生們及時的搭乘了回航星船，回到了朝陽軍訓的訓練基地。
教官團最後列了一次隊，包括姬青頌在內的所有教官，紛紛說了兩三句鼓勵學生的話，緊接著教官們宣讀了系別的優秀名單...再是歡快的退場曲奏響，教官團們拜別眾人，宣告了軍訓正式結束。
“教官再見。”
“得說教官不見，我可不想見到留級生。”
隨後，預備役們整理了集體宿舍的行李，懷揣著激動轉到了軍校本部的學生宿舍，單間、雙人間、四人間什麽規格的都有。
明明天色都暗了，大家的好心情卻遲遲沒落下去。
等到楚流箏巡完了宿舍，回到自己的雙人間時，宋笑笑已經睡的迷糊，在夢鄉裏睡的很沈。
楚班長聳了聳肩，行吧，今天晚上是別想整東西了。她找出了明天正式報到要用的東西，隨手放在了床頭櫃。
一夜無夢，真好。
今年的9月1日，預備役們迎接了別樣的“第一課”。
朝陽軍校上午舉行了高年級同學的追悼會，宗校長帶著學生們沈痛默哀了8分鐘之久。
他沒有發表任何重要講話，一人孤獨的站在了懸思塔樓的最高處。
而上午讓楚流箏印象最深的人並不是宗校長，而是與學生們告別的唐自強少尉。
唐少尉或許是因為半夜臨時接到的任務，牽扯到了舊傷，站在學生面前的時候臉色蒼白的像要立刻暈倒過去，是席冷老師一直攙扶著對方。
臨了學生散開之際，唐少尉幹脆擺爛，躺在了草地上。
席冷問他：“你怎麽還不走，要到時間歸隊了。”
唐少尉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肩處，“喏，老毛病了，上面的多給了我兩天假，我現在想在哪兒睡就在哪兒睡。”
說罷，唐少尉神色自如的拆掉了義肢，他將假胳膊放在草地上曬太陽。
席冷皺眉，“你小子...什麽時候傷的，我怎麽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還玩水中逃生術，你瘋了吧唐自強。”
那時路過的楚流箏沒仔細聽兩人之後的對話，腦海中只剩下這只曬著太陽的機械體假胳膊...
【水中逃生術的秘密，原來是...一只靈活機動的假胳膊。】
下午，新生們才正式迎來了簡單的開學儀式。
【新的征途，在此刻正式開啟了。】
楚流箏陷入了白天努力上課，晚上勤奮打比賽的固定圈子，她見到最多的人，除了席冷老師還是席冷老師，當然還有離她最近的宋笑笑同學。
如果不是宋笑笑知道對方是為了游戲的年度賽事傷腦，照這樣她天天見不到舍友楚班長，想想是有點害怕。
“班長，你的積分應該夠了吧？怎麽還在打排位。”
“沒，這幾天是在模擬比賽，我多打了幾把訓練場。”
“你找人PK？找誰單練啊？扶蘇好像擅長的是機甲作戰，不怎麽去單兵演練場。”
楚流箏沒有避諱宋笑笑，她摸著游戲頭盔的花紋淡定道：“我不認識榜上的大神玩家，也沒錢砸他們身上陪玩，我就一個個發私信，向他們下挑戰書，說來pk。”
宋笑笑睜大了眼，不可置信道：“那他們就答應了？”
“一開始是沒人答應的，前兩日只有我徒弟陪我單練了一把，後來我贏了我徒弟，他們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知道了，全部通過了我的好友請求。”
楚流箏沒想到非凡大師的號召力有這麽強，頗為意外呢。
宋笑笑擡眸，一臉星星眼的湊了過來：“班長，你都玩了這麽久游戲，還沒告訴我你的游戲id呢。”
“上線加個好友唄，咱都舍友了又是同班同學，你這就有點見外了，藏了這麽久的賬號。”
楚流箏倒不是故意不告訴對方的，她找不到時間開口而已。現在到時間了，她並沒想藏著，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游戲id。
【我報名了單兵作戰，id是...悍匪886。】
【哈？】
【宋笑笑暈倒。】
你怎麽不早說啊！班長！她是新人王的頭號粉絲哎！
“班長，上線加個好友唄。”
“你叫什麽，我加你。”
提到自己的游戲id，宋笑笑轉了轉眼珠，低頭羞澀道：“班長，我叫...只愛大猛男。”
只愛大猛男？
楚流箏手抖了一下，然後她伸出大拇指為對方點讚，語氣幽幽：“好名字。”
......
《銀河再臨》各項賽事的出線名額鎖定！
單兵作戰32進16，16進8，8進4以及最後的個人賽時間，相隔不會超過1天，值得一提的是，前兩屆的單兵王也進入了此次賽事爭奪，今年的年度冠軍爭奪可謂到了白熱化的程度。
而pvp的機甲師PK，則是循環賽制，從16進8開始，到8進4、4進2之後的冠亞之爭。
沈寂了半月之久的新人王[悍匪886]，終於回到了大眾面前。
不過不管怎麽說，悍匪886的游戲數據是最少的，其它玩家都很戒備她。而單兵作戰一開始是隨機分配的小隊4人制，因此有很多玩家都想抽中隊友簽，親眼看看悍匪886的實力。
所謂的32進16，實際上一開始是8支隊伍的比拼，而按照排位的隊伍分配，一局會出現四支隊伍，標記顏色[紅藍橙紫]，單兵作戰項目的比拼速度...比楚流箏預想的結束速度要快。
第一天的單兵作戰32進16，分為上午/下午兩場，一場定勝負，快拼地圖，不會涉及到隱藏地圖。
楚流箏抽到的是下午場，還有心情在線上觀看上午場各路大神的比拼。
......
上午的虛擬游戲觀禮臺上，座無虛席，眼尖的賽事解說[小A]卻一眼發現了首置位的參賽玩家們。
嚴格來說，是下午場參賽的16名玩家。
解說小A略過了開場的大白話，將話題引到了前兩排觀眾席，“銀河再臨單項比賽單兵作戰即將開啟上午賽的比拼，哎，但我突然發現場下來了些老熟人。”
“讓我們歡迎玩家[渡平生]！”
“讓我們歡迎玩家[天鳴]！”
“讓我們歡迎玩家[肚子藤]！”
“最後，讓我們熱烈歡迎以黑馬姿態閃亮登場的[悍匪886]，歡迎新人王玩家！”
隨著解說的補充，線上的觀眾探出腦袋往最前方看去。
“渡平生在哪兒？他去年被天鳴陰那麽慘，我以為他今年不會來了。”
“不知道天鳴現實裏長什麽樣，但游戲裏捏的臉好帥噢。”
“肚子藤女神在哪兒？去年她差點就奪冠了，今年我誰都不看好，就看好藤女神。”
觀眾席上的玩家們討論紛紛：“悍匪886也有可能奪冠。”
“天神下凡懂不懂？我今年全部的人氣票都投給悍匪886。”
虛擬燈光襲來的那刻，楚流箏低頭在處理線下的作業，使用插件觀看著游戲，她並不像其它玩家一樣是直接用游戲頭盔登陸的，而是用光腦設備的插件接入了比賽現場。
因此，她的角色在觀眾席上，表情是最僵硬最生冷的，酷著一張臉看著自己的手指發呆。
其它大神向她打招呼的時候，她一概是沒反應的。
要等個十幾秒，楚流箏才在插件上回覆了[打招呼]指令。
比如說：肚子藤女神，友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，收到回覆指令的悍匪886，她的身體不動，目光輕轉，角色高冷的點了點頭。
肚子藤：？
不說句話嘛。
緊接著，是[天鳴]和[渡平生]兩冤家的搭話，“嘿，悍匪886，你上午場看好哪支隊伍？”
“我覺得[小小鳥]抽的隊友簽不錯。”
現實中的楚流箏，正有一眼的沒一眼瞥著游戲實況，冷不丁的又收到了[打招呼]的指令。
她看到一連串覆雜的消息，幹脆生成了批量回覆指令。
【指令-群發招呼】
光腦裏游戲插件的指令，又智能又搞笑，玩家在發送了該指令後，線上的角色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，蒙著骷髏面罩的女玩家，緩緩的走在第一排玩家的盡頭，她一個個“友善”的打了招呼。
指令-群發招呼，搞笑的要來了！
[女玩家冷冷的點了點頭，下巴微擡算是認識了同一排的玩家們。]
[再接著，悍匪886一個一個看了過去，她擡下巴的弧度一絲都沒改變。]
[她不說話，將神秘高冷貫穿到底。]
第一排的玩家們：？？？
這樣真的不是挑釁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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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蘅再次見到女兒的時候, 在純黑色般若碑前的全息介紹臺，她認出了流箏紮著馬尾的背影。接著，她目光微微移開, 看見了唐自強, 還看見了席冷, 那兩人看到她時皆向她恭敬的敬了禮。
“楚元…”，教官口中的敬稱還未說完，楚蘅便用眼神示意這兩人別說出來。她搖了搖頭，表明了自己“不想多一事”的態度。
緊接著, 楚蘅上前冒充工作人員, 講起了眼前這座似乎高得永無止境、矗立的巨大般若碑, “這是聯合軍區和建土院一起構造的紀念碑…每個士兵在上戰場前都會攜帶含有出生信息、戶籍來源的微型生物芯片，當芯片感應不到任何生物活動時, 這座特殊的石碑總控程序臺, 會相應的在碑身上增加一道劃痕。”
“而你們眼前見到的這座般若碑，便是其他星域紀念碑的前身、總記錄臺，因為每時每刻有人犧牲有人戰死，這碑上的劃痕多到密密層層, 再看不見間隙。”
楚蘅眼中悲傷, 撫摸著全息臺後保護著般若碑的熒藍色隔罩。
“原本，這座碑是白色的，取神聖保護之意。我記得…最先還有人嫌白色不好看，想換成別的顏色。”
“後來這碑變成全黑色, 再沒人質疑建土院的設計。”畢竟，若是原來就被設計成黑色, 在上面劃痕就像是做無用功。漸漸的，越來越多的人接受了這座顏色越變越深的紀念碑。
預備役們的驚嘆聲消失, 他們沈默了。
“……”
說完了臺詞，楚蘅讓開了身位走到了角落裏，她的目光始終落在了一人身上，就像是完全看不夠對方一樣，或是一眨眼怕人又要消失。
預備役們開始活動。
“班長，全息臺上有什麽？是先輩的畫像記錄嗎？”
楚流箏無意識的攪了攪手指，隨後她側過身來，認真回答對方道：“不是畫像，是他們的出生年月，名字均用的無名氏，沒有性別沒有更多的遺留信息。”
全息臺的立體影像，是由一個又一個數字構建的時間鐘。圓形的鐘飛快的劃過一個又一個士兵短暫的人生。
第一道顯影［4001-03-08 無名氏］，時與分極速轉動，最後停留在［4029-06-19 無名氏］。
見此，搭在楚流箏身上的敬扶蘇突然站直，她嘆了一口氣，“我突然覺得好難過。”
什麽時候世界和平？天下大同？
這一刻，楚流箏想起的是地球往事，她心情情緒不由得被感染變得沈重。
但好在展覽館不僅有這碑，還有其他分館參觀，讓學生們分流，不然唐教官估計眼前這幫家夥得在他面前哭成一團。
“別都擠在一起，分館也能看，進裏面排隊的時候，註意別踩到同學了。”
“給你們兩個小時自由時間，走一圈回來。”唐教官用的是“走”，並沒有說“逛”，在這座紀念館裏，小強特別用詞。
分散了學生，唐教官和席冷迅速來到了楚元帥跟前，特別板正的向她敬禮，“楚元帥，黑鷹軍團唐自強少尉向您發來最誠摯問候！”
席冷難得說了一遍自己的軍銜。
“元帥，朝陽軍校席冷少尉向您發來最誠摯問候！”
楚蘅不是很在意這些虛禮，微點了點頭後，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女兒身上，望見對方瘦尖的下巴，作為母親的楚蘅目光中盡是心疼。
“元帥，您怎麽有時間來紀念館，我記得這附近沒有高規格的外事接待。”
唐少尉老實巴交的，說話向來不拐彎。他從前見楚元帥，基本都是在銀河星聞報道中，對方是大人物坐在主講臺，被瘋狂留影拍攝，他們不夠格的只能通過星網視訊觀看對方的表彰大會。
楚蘅也很誠實。
她來找女兒玩。
“我女兒在朝陽軍校就讀。”
聽到這話，席冷和唐教官面面相覷，“哎？”
按照諸葛英的資料存檔看，朝陽軍校的學生裏要是有楚蘅這級別的父母，早就在教師間鬧得沸沸揚揚的，怎麽可能到現在還沒漏出一絲消息。
席冷覺得楚這個姓氏雖不隨大流，可也不是少見的姓，席老師想了想，直截了當問楚蘅：“是預備役這一屆的嗎？”
楚蘅沒有賣關子，她下巴微擡，用眼神示意兩小輩往楚流箏身上看去，“流箏，我女兒。”
哈？
這下不光是唐教官目瞪口呆。
知道學生是被父母遺棄的流浪兒的席冷老師，一臉懵逼，“流箏是您的女兒？”
“可我記得您那位是alpha，一直就讀於銀河軍校。”
楚蘅對這個問題也比較頭疼。
她暫時沒搞清，該怎麽定義地球女兒的性別。但從資料上看，對方覺醒了精神體，有微末的精神力。按照現在的世界觀，此刻在她眼前的楚流箏服用性別催化劑，是有可能二次分化的。
可在女兒的意識中，她似乎將自己看成永永遠遠的地球人，並不想分化，楚蘅忽地覺得女兒被認成beta挺好的。
楚蘅略微思量後，沒說出楚流箏薛定諤的性別。用了別的借口搪塞唐少尉和席少尉。
“她生病了，信息素識別障礙，我準備帶她去醫療署治療。”
席冷老師更加茫然了。
如果這兩個楚流箏是同一個。
那現在於朝陽軍校就讀的學生豈不是從B變A了？
席冷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學生所在的方向，心中疑問。分化局也會檢驗錯誤嗎？更別說給楚流箏發放新身份證的聯合星洲政府，若是一個人本就擁有過往生成的資料，找到流箏的巡邏機器人為什麽會識別不成功？甚至還幫助楚流箏辦理了一張新的身份id卡？
這邏輯似乎說不通。
可楚蘅的職位畢竟擺在這兒，又承認了朝陽的學生楚流箏是她的女兒，席冷再想不透也只能掩飾住自己心下的錯愕。席冷少尉沒說幾句，便拉著唐少尉往岔口疾步走去，隔了一段時間，席冷老師捶了一拳楞頭青的小強，她語氣不悅：“不是，你老待在紀念碑幹什麽，沒看見人家母女團聚，想好好說句話。”
唐教官捂著自己的胸口，眼睛裏滿是疑問，“看到上級，不得表現一下？”
席冷無語，又捶了對方一拳，“都跨了幾個聯合星洲了，哪來的上級，何況元帥都特意沒穿軍裝也沒穿軍部的常服，你貿然上前豈不是會惹得元帥不耐，你...算了，你簡直和倔強的驢一樣，我拉都拉不回來。”
席冷擺了擺手，自己往分館方向走。
唐教官反應過來之際，嚷嚷著：“冷姐，你說的很對。”
哎，人呢？
......
楚蘅慢悠悠的跟在女兒身後，流箏走一步她便跟一步。
她這麽醒目的一張臉，別說是與對方有過一面之緣的宋笑笑、敬扶蘇發覺了，就連不認識楚蘅的新生們都發現了這女人的怪異。
楚流箏本以為裝作不認識對方，就不會再發生什麽不好的事。可她沒想到自己的潛意識裏自己有多愛母親。危險發生在電閃雷鳴之際，上一秒的流箏還在與同學說說笑笑，下一刻的自己便-瞥到了如此驚險的一幕...館外和館內的人潮擁擠，在瞬息間形成了X型的堵塞岔口，岔口上的楚蘅似乎還未意識到危險，癡癡的看向孩子。
“流箏，你看什麽呢？”敬扶蘇和宋笑笑幾乎是同時間回了頭。
楚流箏看到這一幕，心裏嚇了一跳。她壓根沒聽清最近的人在講些什麽，人類逆著人群匆匆趕到了母親身前，她的語氣略帶煩躁，質問母親道：“你瘋了吧，這麽多人還站著不動。”楚流箏一邊說一邊拉著楚蘅的胳膊，往前沖去。
說實話，她拽著楚蘅的胳膊這一刻，更讓楚流箏認清了現實。星際時代長著母親同一張臉的人，不可能是自己的母親！因為她的媽媽，在記憶中總是如弱柳扶風，病怏怏的躺著床榻，全身上下就沒有長肉的位置。而她現在拉著的這一只胳膊，是堅實的是極具力量的。
帶人沖步到安全的地方，楚流箏遲疑了幾秒放下了對方的手。
[至少在她沒認真細想前，可以將楚蘅看作她的母親，可惜只有兩三秒放縱時間。]
敬扶蘇和宋笑笑覺得不對勁，跟了過來，但兩人沒想到楚流箏和母親的關系並不好，兩位朋友面面相覷，接著她倆默契的退到了一旁，看玻璃罩看天花板看地，就是不看背後爭論的母女倆。
楚蘅下意識想要摸摸記憶中女兒毛絨絨的腦袋，可對方卻立馬偏過頭去，她心裏便有些難受，手僵停在身前好幾秒，垂下來時手頃刻間握成了拳。沒有比“相見卻無法吐露真相”更痛苦的事了。
看到對方的臉無法不多想的楚流箏，背對著楚蘅，她強忍著眼淚，右手死死扣著自己左手虎口的位置：“我說過了，我不是你女兒，你到底要我講多少遍你才能理解，你能不能別跟著我。”
“讓我媽媽看到了會誤會的，她得多難受。”
楚流箏硬是捏造了個“媽”出來。
作為親媽的楚蘅楞了楞，然後她同樣找了處背光的墻壁罰站，逆著人潮在陰影裏的她說：“你這孩子，怎麽連親媽都不認識了，流箏，你在朝陽讀書我沒有攔著，你好好玩交交新朋友，換了新環境一開始心情不好，媽媽也能理解，但你...怎麽能不認我呢？”
之後，楚蘅的語速超快，堵著楚流箏不讓她插一句話。
“你身上的信息素識別障礙是一種基因疾病，即便你割除了腺體，後續的治療還得配合。”楚蘅的腦子轉得相當快，她知道一個世界只能出現一個楚流箏，既然一個回不來了另一個又回不去，她必須得幫現在的楚流箏掃清身份障礙。
她要帶現在的楚流箏回醫療署，偽造與她分化性別適配的過往醫療記錄。無論是血液樣本，還是身體數據，通通得替換一遍。
楚流箏果然插不上一句話，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，又被楚蘅追問。
“10月假期，你跟不跟我回家？”
“不跟我回家，我就往你賬戶上轉賬，我一筆一筆轉，1萬1萬的轉，哪怕你刪了我的名片，我依然可以轉錢給你。哪怕你換了設備，換了名片，我依然能找得到你。”
“你自己選吧，要錢還是回家。”
楚蘅想的很妥當。對方要錢的話，替換資料的事可以適當往後延，可若是對方跟自己回家，她有大把的理由塞錢給對方，一樣能“富養”對方。無論對方選擇哪一條路，她都有後招。
人類氣極了，“我都不認識你，你無緣無故給我轉賬幹什麽。”
楚蘅笑笑不語，她只給了對方兩個選擇。
“要錢還是回家？”
“對了，你們學校的唐教官、席冷老師，我倒是挺熟悉的。”
這下，楚流箏完全陷入了母親的思維胡同裏，她完全沒想過兩條路都可以不走。
思索了小半天，楚流箏才不情願道：“我不要你的錢，我...回去。”
她沒敢說出“回家”二字，可楚蘅作為母親，照樣聽出了對方語句中的傷心。
臨走前，楚元帥瞇著眼，提醒不聽話的小孩，“地址發給你，到時候沒見到人，我就來朝陽找你，忘記說了，我和你們宗校長也挺熟悉。”
人類是真無奈，她聽著對方走遠的腳步聲，才敢悄悄摸摸回頭看她。
這一刻，流箏呆呆的望著母親的背影，她的眼淚霎時間落了下來，人類吶吶的說了一聲“再見”。
在敬扶蘇宋笑笑兩人即將出場時，流箏完全沒防備之際，颯氣直爽的楚蘅再次登場。
楚蘅退了兩步，轉身向手忙腳亂擦著眼淚的流箏寶貝看去，然後她故意用調笑的語氣說：“流箏，別哭了，我在這兒...我會一直在這兒的，你想趕我走我都走不了。”
她向流箏的朋友揮手示意，目光再次回到女兒身上，惡趣味的眨了眨眼：“猜到你會哭啦，畢竟你最愛我。”
說罷，楚蘅再沒猶豫的離開了紀念碑分館。
楚流箏“哇”的一聲哭得更慘烈了。
手忙腳亂的變成了宋笑笑和敬扶蘇。兩人一左一右擋住了路人好奇的視線。楚流箏不爭氣的哭了一會兒，朋友們一頭霧水的聽著倆母女的對話，都不知道怎麽安慰對方。
到了最後，還是楚流箏堅強的擦幹了淚水，她推開了朋友的擁抱，腳步一點都不輕快的走在岔口。
“走，再去看一看，分館還沒有看完。”
朋友們擔憂的望著她毫無活力的背影。
一直向太陽一般照耀著他人的流箏，忽地湮滅了自身的光芒，這很恐怖。
一個小時後，唐教官和席冷老師集合了學生，他們結伴去了館內的特別[食堂]。為什麽說是特別呢？因為這座食堂，每天的菜譜都是一樣的，“一杯能量水、兩根能量棒、即食營養泥”。
唐教官說讓學生吃一頓聯合軍隊最古老的行軍餐。
這是憶苦思甜。
學生們心情本來很開心，吃了這些東西倒是讓眼睛失去了焦點，預備役們皺著眉咀嚼著這些讓味覺喪失的食物，說話的頻率都變慢了。
“流箏...你...吃慢...點。”
“班長...這個...好難吞...你...好厲害。”
楚流箏想著母親的事，嘴裏送進來的東西本就與嚼蠟無疑，她面無表情的吃完了軍區號稱最難吃的能量棒口味，喝完辣嘴巴的能量水後，人類才慢慢回朋友。
“吃的慢，更痛苦。”
維修A班的同學們一聽好像也是這個道理，紛紛加快了咀嚼速度，戰鬥式解決午餐。
一路巡過來的唐教官簡直驚呆了，“維修A班的真不錯，你們比指揮系的兩個班厲害多了，真的，他們不少人還在拒絕吃這玩意。”
“要我說，這玩意有那麽難吃嗎？瞧他們一個個的，喉嚨裏和吞了毒藥一樣。”
席冷默默從楚流箏這桌上拿走剩下的能量棒，沒吃完的宋笑笑感恩的望著老師。宋笑笑在心裏猖狂的笑著，哈哈哈，唐教官倒大黴。
席冷老師咳嗽了一聲，將拆開的能量棒塞到了唐教官手上，她一臉和善：“吃吧，吃飽了好上課。”
唐少尉完全沒意識到冷姐的“壞”，他被人投餵，直接接了過去哢吧哢吧吃進了肚子。三秒後，恢覆味覺的唐自強臉色扭曲，他轟的一下飛奔到自動取水器，薅到紙杯瘋狂的接水，可惜這家夥喝了好幾口水，喉間上不上下不下的惡心味兒始終沒消散下去。
這一刻，唐自強就差伸手指頭往自己嗓子眼扣了。
“冷姐，您認真的嗎？”小強幽怨。
席冷坐在了楚流箏對面的位置，微挑了挑眉，“這味道要是好吃，聯合軍區的人能淘汰它？還能放在紀念館售賣？”
她說的倒也是。好吃的話，星盜團夥說不準會蹲點紀念碑展館。
唐自強的心理素質是超一流的，郁悶了幾秒心情自然變好，他還有心情回到指揮系挑食的兩個班級，“吃，都給我吃下去，先輩能吃的，你們怎麽不能吃？”
席冷估計是已經想到這家夥會幹什麽，啃著半根能量棒，吃著吃著人趴到了桌子上，看她肩膀上的抖動得笑一會兒了。
與老師坐同一桌的楚流箏、宋笑笑、敬扶蘇，心裏同時閃過一道念頭：小強教官和席冷老師關系很好哎。
過後，席冷接了正常的冷水喝。
短暫午休後，預備役們迎來了死亡教育的重頭戲——分館項目“瀕臨死亡重置裝置”。
這套裝置，在紀念碑展館裏縱深方向靠後處，放於一間特殊的體驗室。
房間裏有兩道門，一道門前往全息艙，扮演死者，另一道門前往悼亡現場，扮演死者的親朋好友。
各班按照順序，抽簽挑選1名死者，其它人則是扮演哀悼現場的家屬。
15分鐘一輪，過了指揮系的幾個班級，很快到了維修A班。
A班的同學們躍躍欲試，老老實實的抽了簽，最後的“幸運兒”卻抽中了最不願上前的宋笑笑。宋笑笑對葬禮有相當大的抵觸，更別說讓她躺在全息艙裏體會死亡了，笑笑想到這點情緒便有些崩潰，她失控了幾秒，然而當宋笑笑不經意間...瞥見了楚班長看著左邊那扇通往死亡大門時對方臉上的木然，她的心霎時間被對方的反應重擊了幾秒。
班長，好像一點都不懼怕死亡。
宋笑笑垂眸，她拳頭攢緊，努力安慰自己，不就是假死一次嘛。死就死，又不是真的死。
宋笑笑毅然前往了象征著“死亡”的那扇門。
A班的學生們又緊張又興奮，紮堆湊到了肅穆氣氛的哀悼會現場。
其它預備役可以通過展館的任何一道數據屏，接駁死亡裝置裏的實景。
5分鐘後，宋笑笑緊閉著眼，胸腔的心跳快到要蹦出來。
她“死”了。
【哀悼會背景切換ing】
【已生成死者的最後記錄視頻，請觀看...】
A班的學生們原本看到黑白的場景、遺像裏的主人公，是很想笑的，完全融不進嚴肅的氣氛。
可當所有人認真看著“宋笑笑的模擬死亡視頻”，他們瞬間呆住了。
屏幕中的女人，她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，主人公穿著不菲的服飾，背景裏的家具皆以暖色為主，明明是如此溫暖如此美好的場景，可在現場的同學們心情突然變得沈重。之後，預備役們驚訝的跟著視頻裏的主人公視角，她笑她們笑，她哭她們也哭。
視頻裏的“宋笑笑”撥打了兩通視訊，一通給父親，一通給聚在一起的朋友們。
與父親說了好久的體己話，“宋笑笑”才接通了朋友的視訊，女主人幾乎將她平生認識的所有好朋友都認了遍，她輕輕念著對方的名字微微笑著。
“...流箏...扶蘇...”
“...老師...”
朋友們無知覺的笑著，她們暢想著更美好的未來。
幾十秒後，滿頭白發的女主角與記憶中的朋友道別後，她掛斷了視訊，拄著銀色拐杖，平靜的躺在了自己最喜歡的柔軟沙發。
“宋笑笑”笑著閉上了眼。
同時，字幕跳轉著宋笑笑的回答。
[你有沒有幻想過自己的死法？]
[我不喜歡意外，哪怕死亡我也想好好的與親朋告別，先鄭重告別，再揮揮手離開。]
[在感知到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那刻，你的朋友/家人選擇了安樂死。]
[死是宇宙秩序的一部分...是世界生命的一部分...死亡是生之偉大...現在，讓我們為宋笑笑女士靜靜默哀兩分鐘。]
葬禮現場的學生們閉上了眼睛，她們在想什麽沒人知道，可每個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或許表露了些忐忑，心跳在顫抖，祈禱的手也在顫抖。
【敬畏生命，敬畏死亡。】
【坦然的、平靜的接受死亡來的那一刻。】
【播放結束。】
A班同學們睜開眼，恍惚的看著被藍白花束擁在中間的主人公畫像。
有那麽一刻，在其中的楚流箏感覺到了時光流逝，仿佛自己真的來到了未來的葬禮現場。
[默哀結束，請各位就坐。]
[往生頌歌，哀樂起——]
一道極其歡快的音樂“不合時宜”的響了起來，同學們再笑不出來。
人類望著背景裏鮮活的食物模型，眼皮微跳了一下。
以樂景襯哀景，再不過如此。
【模擬結束。】
宋笑笑從另一個口出來的時候，不光是A班同學在看到她時瞬間楞住了，其它班上的同學眼眸裏也多了些情緒。
“哎，你們怎麽了，都這麽看著我。”
“那是假的，我又沒死，你們看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兒嗎？”
楚流箏抱著宋笑笑的胳膊，她正話反說，“你怎麽想的，葬禮上放那歌，我眼淚生生逼沒了。”實際上，她還是偷偷哭了。
楚流箏說謊了。
宋笑笑哈哈大笑，“我不是怕你們陷入進去，出不來了嘛，系統讓我選歌的時候，我直接選了最歡快的一首歌。”
A班的同學們仔細看了看天，又看了看眼前的宋笑笑，聽到對方如小鳥般歡快活躍的聲音，大家都松了口氣。
“走唄，去找小強教官。”
“走走走，後面幾個班的我不想看了。”
“你不看，那我也不看了，走啦，出館！”
預備役們各自散到了買紀念品的地方，有的買了可愛的建築金屬貼，有的買了留影書寄回去，還有的買了能讓人味覺喪失的食堂限定午餐。
楚流箏三人則是各自買了兩份禮物，又送了出去。人類送了敬扶蘇一道可愛的冰櫃金屬貼，和飛天鼠有關，是紀念碑生肖紀念版，她送宋笑笑的則是...一張笑臉書簽。
“書簽？現在還有人看實體書嗎？”
“我們系的專業書都是實體的啊，送給你呀督促笑笑同學努力學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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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什麽時候偷拍的？怎麽我倆跌在訓練場的照片都有。”
“餵餵餵，請註意用詞，我哪裏是偷拍！我這都是愛的灌註，愛的關註！”
楚流箏翻著一張張照片，回憶在頃刻間湧上心頭，尤其是最後插/入的兩張照片，有母親楚蘅的背影和一張側臉，她頓時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麽了。
楚流箏一眨不眨之際，宋笑笑“欻”的一下湊到她臉前，扭扭捏捏道：“班長，你喜歡我的禮物嗎？”
實際上，宋笑笑還用光腦設備拍攝了這母女倆藏在陰影裏的照片，照片中的感情色彩過濃，她沒敢放進去。
楚班長傲嬌的關閉了虛擬屏幕，收起芯片的動作特別小心，她嗯了一聲說"喜歡"。
敬扶蘇哪能看著小姐妹黏黏糊糊的不帶她，Alpha用身體隔開了兩人，她非得站在中間，理不直氣不狀：“哎哎，怎麽沒人看我的禮物。”
那兩人齊齊歪頭，看向敬扶蘇。
“在哪兒？”
敬扶蘇看著兩人腦袋後漂亮的蝴蝶紮繩，假裝生氣道：“哼，小小年紀的眼睛都瞎了，白瞎我選了那麽久時間。”
見此，楚流箏“噗”的一聲笑了出來，她拉著宋笑笑旋轉了兩圈展示，“好看好看，喜歡喜歡。”
某人：“嗯，再誇我一句。”
這時候，唐教官呼喚學生的聲音傳了過來，催促她們回去。
宋笑笑立馬左邊拉著班長，右邊勾著扶蘇，往前追去大部隊，“行了，再誇就趕不上星船了，回去咯。”
“哎呀，再誇誇我啦。”
“嘖，我的時間很寶貴的。”
“給你們打錢，誇誇我吧~”
......
新生們及時的搭乘了回航星船，回到了朝陽軍訓的訓練基地。
教官團最後列了一次隊，包括姬青頌在內的所有教官，紛紛說了兩三句鼓勵學生的話，緊接著教官們宣讀了系別的優秀名單...再是歡快的退場曲奏響，教官團們拜別眾人，宣告了軍訓正式結束。
“教官再見。”
“得說教官不見，我可不想見到留級生。”
隨後，預備役們整理了集體宿舍的行李，懷揣著激動轉到了軍校本部的學生宿舍，單間、雙人間、四人間什麽規格的都有。
明明天色都暗了，大家的好心情卻遲遲沒落下去。
等到楚流箏巡完了宿舍，回到自己的雙人間時，宋笑笑已經睡的迷糊，在夢鄉裏睡的很沈。
楚班長聳了聳肩，行吧，今天晚上是別想整東西了。她找出了明天正式報到要用的東西，隨手放在了床頭櫃。
一夜無夢，真好。
今年的9月1日，預備役們迎接了別樣的“第一課”。
朝陽軍校上午舉行了高年級同學的追悼會，宗校長帶著學生們沈痛默哀了8分鐘之久。
他沒有發表任何重要講話，一人孤獨的站在了懸思塔樓的最高處。
而上午讓楚流箏印象最深的人並不是宗校長，而是與學生們告別的唐自強少尉。
唐少尉或許是因為半夜臨時接到的任務，牽扯到了舊傷，站在學生面前的時候臉色蒼白的像要立刻暈倒過去，是席冷老師一直攙扶著對方。
臨了學生散開之際，唐少尉幹脆擺爛，躺在了草地上。
席冷問他：“你怎麽還不走，要到時間歸隊了。”
唐少尉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肩處，“喏，老毛病了，上面的多給了我兩天假，我現在想在哪兒睡就在哪兒睡。”
說罷，唐少尉神色自如的拆掉了義肢，他將假胳膊放在草地上曬太陽。
席冷皺眉，“你小子...什麽時候傷的，我怎麽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還玩水中逃生術，你瘋了吧唐自強。”
那時路過的楚流箏沒仔細聽兩人之後的對話，腦海中只剩下這只曬著太陽的機械體假胳膊...
【水中逃生術的秘密，原來是...一只靈活機動的假胳膊。】
下午，新生們才正式迎來了簡單的開學儀式。
【新的征途，在此刻正式開啟了。】
楚流箏陷入了白天努力上課，晚上勤奮打比賽的固定圈子，她見到最多的人，除了席冷老師還是席冷老師，當然還有離她最近的宋笑笑同學。
如果不是宋笑笑知道對方是為了游戲的年度賽事傷腦，照這樣她天天見不到舍友楚班長，想想是有點害怕。
“班長，你的積分應該夠了吧？怎麽還在打排位。”
“沒，這幾天是在模擬比賽，我多打了幾把訓練場。”
“你找人PK？找誰單練啊？扶蘇好像擅長的是機甲作戰，不怎麽去單兵演練場。”
楚流箏沒有避諱宋笑笑，她摸著游戲頭盔的花紋淡定道：“我不認識榜上的大神玩家，也沒錢砸他們身上陪玩，我就一個個發私信，向他們下挑戰書，說來pk。”
宋笑笑睜大了眼，不可置信道：“那他們就答應了？”
“一開始是沒人答應的，前兩日只有我徒弟陪我單練了一把，後來我贏了我徒弟，他們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知道了，全部通過了我的好友請求。”
楚流箏沒想到非凡大師的號召力有這麽強，頗為意外呢。
宋笑笑擡眸，一臉星星眼的湊了過來：“班長，你都玩了這麽久游戲，還沒告訴我你的游戲id呢。”
“上線加個好友唄，咱都舍友了又是同班同學，你這就有點見外了，藏了這麽久的賬號。”
楚流箏倒不是故意不告訴對方的，她找不到時間開口而已。現在到時間了，她並沒想藏著，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游戲id。
【我報名了單兵作戰，id是...悍匪886。】
【哈？】
【宋笑笑暈倒。】
你怎麽不早說啊！班長！她是新人王的頭號粉絲哎！
“班長，上線加個好友唄。”
“你叫什麽，我加你。”
提到自己的游戲id，宋笑笑轉了轉眼珠，低頭羞澀道：“班長，我叫...只愛大猛男。”
只愛大猛男？
楚流箏手抖了一下，然後她伸出大拇指為對方點讚，語氣幽幽：“好名字。”
......
《銀河再臨》各項賽事的出線名額鎖定！
單兵作戰32進16，16進8，8進4以及最後的個人賽時間，相隔不會超過1天，值得一提的是，前兩屆的單兵王也進入了此次賽事爭奪，今年的年度冠軍爭奪可謂到了白熱化的程度。
而pvp的機甲師PK，則是循環賽制，從16進8開始，到8進4、4進2之後的冠亞之爭。
沈寂了半月之久的新人王[悍匪886]，終於回到了大眾面前。
不過不管怎麽說，悍匪886的游戲數據是最少的，其它玩家都很戒備她。而單兵作戰一開始是隨機分配的小隊4人制，因此有很多玩家都想抽中隊友簽，親眼看看悍匪886的實力。
所謂的32進16，實際上一開始是8支隊伍的比拼，而按照排位的隊伍分配，一局會出現四支隊伍，標記顏色[紅藍橙紫]，單兵作戰項目的比拼速度...比楚流箏預想的結束速度要快。
第一天的單兵作戰32進16，分為上午/下午兩場，一場定勝負，快拼地圖，不會涉及到隱藏地圖。
楚流箏抽到的是下午場，還有心情在線上觀看上午場各路大神的比拼。
......
上午的虛擬游戲觀禮臺上，座無虛席，眼尖的賽事解說[小A]卻一眼發現了首置位的參賽玩家們。
嚴格來說，是下午場參賽的16名玩家。
解說小A略過了開場的大白話，將話題引到了前兩排觀眾席，“銀河再臨單項比賽單兵作戰即將開啟上午賽的比拼，哎，但我突然發現場下來了些老熟人。”
“讓我們歡迎玩家[渡平生]！”
“讓我們歡迎玩家[天鳴]！”
“讓我們歡迎玩家[肚子藤]！”
“最後，讓我們熱烈歡迎以黑馬姿態閃亮登場的[悍匪886]，歡迎新人王玩家！”
隨著解說的補充，線上的觀眾探出腦袋往最前方看去。
“渡平生在哪兒？他去年被天鳴陰那麽慘，我以為他今年不會來了。”
“不知道天鳴現實裏長什麽樣，但游戲裏捏的臉好帥噢。”
“肚子藤女神在哪兒？去年她差點就奪冠了，今年我誰都不看好，就看好藤女神。”
觀眾席上的玩家們討論紛紛：“悍匪886也有可能奪冠。”
“天神下凡懂不懂？我今年全部的人氣票都投給悍匪886。”
虛擬燈光襲來的那刻，楚流箏低頭在處理線下的作業，使用插件觀看著游戲，她並不像其它玩家一樣是直接用游戲頭盔登陸的，而是用光腦設備的插件接入了比賽現場。
因此，她的角色在觀眾席上，表情是最僵硬最生冷的，酷著一張臉看著自己的手指發呆。
其它大神向她打招呼的時候，她一概是沒反應的。
要等個十幾秒，楚流箏才在插件上回覆了[打招呼]指令。
比如說：肚子藤女神，友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，收到回覆指令的悍匪886，她的身體不動，目光輕轉，角色高冷的點了點頭。
肚子藤：？
不說句話嘛。
緊接著，是[天鳴]和[渡平生]兩冤家的搭話，“嘿，悍匪886，你上午場看好哪支隊伍？”
“我覺得[小小鳥]抽的隊友簽不錯。”
現實中的楚流箏，正有一眼的沒一眼瞥著游戲實況，冷不丁的又收到了[打招呼]的指令。
她看到一連串覆雜的消息，幹脆生成了批量回覆指令。
【指令-群發招呼】
光腦裏游戲插件的指令，又智能又搞笑，玩家在發送了該指令後，線上的角色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，蒙著骷髏面罩的女玩家，緩緩的走在第一排玩家的盡頭，她一個個“友善”的打了招呼。
指令-群發招呼，搞笑的要來了！
[女玩家冷冷的點了點頭，下巴微擡算是認識了同一排的玩家們。]
[再接著，悍匪886一個一個看了過去，她擡下巴的弧度一絲都沒改變。]
[她不說話，將神秘高冷貫穿到底。]
第一排的玩家們：？？？
這樣真的不是挑釁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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